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勇敢的机要译电员

  • 红岩春秋 2023-04-07 15:25

  丁宁,原名穆文华,1925年4月出生,河北省无极县人。1942年1月,加入中国共产党。1943年2月,随抗大二分校附中奔赴延安。1943年5月,进入陇东合川县抗大七分校学习,担任班长、排长、分队长。1945年6月,调到延安中共中央机要科译电组,担任译电员。1946年1月,与中央机要科的程浩结婚后,随中共代表团赴重庆,担任与中央联络的机要译电员。1946年5月,她与程浩跟随中共代表团赴南京,继续担任机要译电员。同年11月,受周恩来派遣,与程浩一起随中共上海局领导钱瑛赴上海从事地下工作。1949年6月,与程浩受中央组织部调遣,到北平中共中央统战部秘书处机要科任译电员。1953年8月,受中央统战部派遣到中国人民大学档案系研究班学习,1956年7月毕业。1956年8月,调中共中央办公厅档案局档案处工作,曾任代处长。1970年1月,与程浩调新疆自治区革委会档案处工作,任处长。1980年3月,与程浩一同调北京,在中共中央统战部档案室从事档案管理工作,司局级。1983年离休。

丁宁 程浩

  问:当年您是怎样从延安到重庆的?

  答:1945年6月,我从甘肃陇东抗大七分校调到延安中共中央机要处。学习三个月后,被分配到机要科译电组,担任译电员。那时,机要处处长是李质忠,机要科科长是程浩(陈慧连)。大家熟悉以后,一天,李质忠问我:“陈慧连要调走了,你们结婚吧。”我说:“我俩什么也没说过,怎么就结婚呀?”李质忠说:“回去考虑考虑吧。”

  之后,我认真考虑了此事。经过一段时间的了解,1946 年1月12日,经组织部批准,我和程浩结婚了,中央机要处为我们举行了简单而热闹的婚礼。这一年程浩23岁,我21岁。

青年时期的丁宁、程浩

  结婚前,组织部原打算派程浩和我去北平工作,但情况发生了变化。原来,北平军事调处执行部成立后,因工作特殊,只要男同志,不要女同志。军调部非常希望程浩能去,他是负责晋绥战区的译电员,熟悉情况。只是我们刚结婚,就面临分离,大家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。这时,周副主席从重庆回延安汇报工作,他提出:“我用一个换两个如何?程浩夫妇跟我去重庆中共代表团,我这边去一个单身的。”叶剑英与军调部同意了。

  临行前,考虑到国统区工作的复杂性,我丈夫改名程浩,我改名丁宁。

  1946年1月29日,周副主席带领我们一行18人乘坐美国飞机,从延安出发赴重庆。

南方局机要科的同志们正在进行理论学习

  问:王若飞、邓发、叶挺等人从重庆回延安,您记得临别时的情景吗?

  答:1946年4月8日,中共代表团就国共谈判中关于部队整编等重要事项,必须回延安向党中央汇报。王若飞、秦邦宪、邓发、叶挺一家等13人,准备搭乘美方飞机回去。

  我当时已怀孕,要到医院检查身体,因顺路,邓大姐让我搭乘送同志们去机场的车。那是一辆卡车,上面放了不少行李,同志们就坐在行李上。王若飞主动招呼我坐下,并嘱咐我要多保重。车开动后,王若飞谈兴很高,他讲自己在苏联留学的事情;讲在狱中如何与敌人斗争,如何把特务打了一顿;讲他第一次见到毛主席的情景;还讲到他的夫人李培之及儿子毛毛(王兴)。我入神地听着,心里更加敬重他。

  快到机场时,一旁的邓发提醒道:“小丁,快到机场了,你跟我们回延安呀?”大家被逗笑了。我说:“邓校长,这会儿叫我回延安就好了,我真想回延安呢!”邓发在延安时曾任中央党校校长,我习惯称他邓校长。

  分别时,大家紧紧握手,依依不舍。王若飞说:“小丁,延安见,下次见面接着给你讲。”邓发挥着手说:“小鬼,放宽心,延安再见。”我走到小扬眉跟前,安慰她说:“这次有你父母陪同,坐飞机不怕了。”叶挺出狱那天,曾给同志们发了糖果,趁此机会,我对他也表示感谢:“叶将军,你给的糖真好吃。”

  不承想,飞机失事,同志们全部罹难。那天,是中共代表团成员最黑暗的日子。晚饭,大家都没吃。夜晚,人人难以入眠。

  问:您与电影《永不消逝的电波》主人公原型一起战斗过?

  答:1946年11月,国民党召开一手包办的伪“国大”,国共关系破裂,和谈失败。周副主席派我和程浩去中共上海局,继续从事译电工作。

  1947年1月,我和程浩由中共上海局派遣到台湾建立秘密电台。我化名李冰玉,程浩化名邵祥云。8月,因保护人被捕,上海局通知我和程浩返回上海。

  我俩仍然从事机要工作。程浩负责译制党中央来往电报,我带着孩子,隐蔽性强,担任机要交通。在白区工作,为了安全起见,都是单线联系。程浩这条线的工作流程是:李白(原名李华初,曾用名李朴,化名李霞、李静安。电影《永不消逝的电波》主人公李侠的原型人物)收电后,交程浩译电;上海给党中央的情报,经程浩译成电码后,送到李白电台和秦鸿钧电台发往中央。中间互相传送电码,单线联系,不固定传送,以防万一有人被捕,暴露组织。我和李白的妻子裘慧英是单线联系传送人,接头地点大多在虹口公园(今鲁迅公园)门口,距离李白住所黄渡路107弄15号不远。

  1948年12月29日深夜,李白被捕,程浩和我并不知道李白电台已被破坏。第二天,正是我与裘慧英接头的日子,地点是虹口公园。我们的接头暗号:右手捏右耳的下垂。

  清晨,我按时来到虹口公园,慢慢地朝接头地点走去,并警惕地观察着周围,仔细寻找“右手捏右耳下垂”的人。接头时间越来越近,却没见到接头人。我有些不安,转身往回走,隐约觉得有人跟踪,但不敢多看,而是加快脚步,东拐西绕地回了家。

  一连三天,我都早早来到虹口公园,却始终不见交通员。但最后这天,出现了意外。

  我在接头地点附近走来走去,不时地看表,这个时间逛公园的人很少,加上时局不稳,平时也很少有人出来闲逛。我假装漫不经心地打量着过往行人,总觉得附近有双眼睛盯着我。我心里有点不安,嘴里哼着戏文,慢悠悠地往公园外走去。果然,发现不远处有人跟着。我加快步伐,那人也快步跟上。我慢下来,那人也慢下来。我想坏了,被特务跟上了,一定要甩掉他。如果我不能在规定时间回家,程浩一定知道出事了,他们会立刻转移。最坏的结果,即使自己被抓,也不能连累其他同志。想到此,我定下心神,快步往电车站跑去,特务也飞奔过来。等他快到跟前时,车站已有许多人,这时我突然一个转身,与特务打个对脸。我揪住他,喊道:“流氓,耍流氓呀!”等车的人涌了过来,特务被突如其来的行动给闹蒙了,脚步也踉跄起来。人们开始推推搡搡,喊叫着:“光天化日,好大胆。瘪三,打流氓呀!”特务被围起来,只得使劲挣脱,往人群外挤。可围观的人很多,他挤不出去。这时电车到站,顺着上上下下的乘客,我赶快挤上车。特务还没缓过劲来,电车就已经开走了。

  我有意多坐了几站才下车,确定无人跟踪,再换车回家。我冲到屋里,看到刘长胜(时任中共上海局副书记)正跟程浩说话,他们一直在等我。

  听完事情经过,刘长胜说:“李白同志一定是被捕了,他太太也一定受到特务的监视。现在看来,李冰玉同志应当马上转移。”。

  随后,我和程浩又搬家了。

  “文革”中,裘慧英受到冲击,有人污蔑她在1948年12月29日深夜被捕后叛变,到北京找我外调。那时,我也受到批判,但我坚定地对调查人员说:“你们不了解当时的情况,裘慧英没有被捕,更没有叛变,我可以证明。”

  我为裘慧英写了一份证明:“裘慧英同志没有被捕,更没有叛变,是坚定的中共地下党党员。当年是我与她接头。”

  问:上海解放前夕,您冒险出城送情报,请讲一下事情的经过。

  答:1949年3月,上海解放前夕,国民党军队对全城实行宵禁,进出城区的人必须接受严格盘查。大街上,每天都有共产党人遇害。

  3月17日,上海局秘密电台所在地遭国民党特务破坏,报务员秦鸣钧、联系电台的张困斋(张承宗之弟)先后被捕牺牲。党中央和华东局非常关心上海地下党,指示刘长胜、张承宗等人撤退。但二人认为,解放军渡江战役即将打响,上海地下党工作繁重,任务紧迫,决定妥善隐蔽,留沪指挥。

  刘长胜与程浩商量,将党中央的电报和情报尽快送往南京。另外,为南京地下党组织带去经费,建立地下电台。程浩提议:“此次任务紧急重大,还是派我爱人去吧。一来李冰玉是经过白区工作考验的老同志,对敌斗争胆大心细;二来她对党忠诚,周副主席和邓大姐及钱瑛大姐都了解她。”

  刘长胜同意了。当天晚上,程浩向我谈了组织的决定:“这次任务重大,不宜单独行动,组织上派庄佩林与你一起走,有事也好商量。另外,上海局派庄佩林到南京地下组织从事译电工作,你要负责教会她。”我一口答应:“你放心。”

  如何出城?程浩想了一个办法,他说:“你带上小敏(二儿子),把密码、情报用油纸布包好,塞进他的尿布里,至于金条……”我灵机一动,抢过话头:“我缝进呢子大衣的垫肩里吧。”

  3月19日清晨,我俩仔细检查了准备工作。临行时,程浩又嘱咐:“万一出事,采取紧急措施,毁掉尿布,拼死保守党的机密。”

  我抱着小敏,带着庄佩林来到上海火车站。站岗的宪兵斜着眼上下打量我们,我拿出组织上事先准备的地址递给宪兵,又打开小敏的小被子,故作夸张地对庄佩林说:“你看,我说在车上换一次尿布,你说不用,瞧,屎都出来了。”

  庄佩林也假意抱怨:“谁让你没完没了地给他喂吃的,小孩子是直肠子,那还不是吃了就拉嘛。”

  宪兵一听,捂着鼻子,连地址也顾不上看,急忙打发我们走。我们走进车站,直到瞧不见站口的宪兵,才长舒一口气。

  4月7日中午,我们闯过一道道关卡,终于顺利到达南京。

1949年4月,丁宁(右)与庄佩林在南京玄武湖合影

  问:您带着孩子出色完成任务,程浩对此如何看?

  答:我丈夫程浩曾给予了中肯的评价:“李冰玉同志冒险从上海往南京送情报,是为了转移,也是迫不得已。当时南京、上海的国民党反动政权马上就要失败,一片白色恐怖,革命者每天都在流血。中共上海局为了与三野司令部、南京地下党组织取得联系,想了许多办法都不成功。当时有地下交通共计5人,因为责任重大,必须非常可靠,这样的人找不到。换句话说,就是有人怕死,不敢去,在革命的紧要关头,成了软骨头。李冰玉同志冒险出城是九死一生,如果敌人搜出了密电码和情报,3人都得牺牲。李冰玉同志勇敢地接受了任务,是一位经受了生死考验的共产党人。”

  1949年6月4日,我们一家在解放后的南京相聚。

  第二天早上,司令部来人,通知程浩到二野司令部看中央给他发来的电报。电报是童小鹏发的,内容是:速来北平,到组织部报到,工作、学习。

  据童小鹏说,这是周副主席亲自布置的。

  口述丨丁宁

  记录整理丨张正霞 陈以中 周孙煊

编辑:陈怡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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